去他的灵魂伴侣（九）
（17）
“卫庄兄，你在读我写的书？”韩非看着卫庄没来得及收起的书暗自开心。
“不过随便翻翻。”卫庄收起了书卷，“随便翻翻，根据这竹子的磨损程度少说也是翻了三遍了”韩非心里嘟囔着，嘴上问道，“那不知卫庄兄觉得我写的如何。”
“还不错。”卫庄点了点头，韩非又接着问道，“那卫庄兄有什么感想吗？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简直是噎死人的观后感，真不知道鬼谷子当年教他的时候有没有被气出病来。韩非无奈地撇了撇嘴。
可是韩非不知道的是，在卫庄这里，理论只分为荒唐和可行两种，前者他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看，而对后者来说赞同是他会做出的最高的评价。
卫庄赞同韩非的学说，并不是因为韩非个人对他而言的特殊性，而是他从那份学说中看到了一个光芒四射的韩非，一个更加有希望的国家，一种更有秩序的天下。鬼谷弟子的眼光告诉他，那份学说甚至有流传百世的价值。
但是，对他来说，夸奖的话总是难以启齿。让韩非知道自己支持他就足够了。
而另一个被韩非的理论所打动的人，刚刚到达新郑的天枢。现在，还没有人知道，这个人将会拥有多强大的力量。但是，时间会证明一切。
“我要引荐一位朋友给你。”
韩非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有些吃味，这倒不是卫庄没有朋友，唐七、朱家还有紫女张良弄玉等等，韩非知道卫庄早就把他们当成朋友，但是韩非也知道卫庄从来不会暴露对他们的重视，所以称呼时从来都是直呼其名，包括对韩非也是如此。
韩非都能想象到卫庄怎么跟别人提起自己，无非是韩非甚至公子非之类疏离的称呼，而这个人居然能被卫庄称为朋友，说明卫庄有把握自己展现出的在意并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。
所以这个人恐怕拥有不俗的实力，至少是能让卫庄兄信任的实力。
恐怕，这样的人，七国之内也只有一个盖聂。
虽然从未见过盖聂，韩非还是对这个对卫庄来说最特殊的存在感到万分警惕。
推开门，不出韩非意料，一位气质不俗长相十分俊俏的的青年剑客抱拳而立，“在下盖聂。”
“盖聂先生，初次见面，剑未出鞘，就已经让我受伤了。”韩非开了个玩笑，却被两位鬼谷弟子冷漠以待。
如果说卫庄是冷酷，盖聂就是淡漠。前者很难接近，而后者平易近人。但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，真的格外般配。这种般配让韩非心中警铃大作。
在韩非万般警惕的同时，盖聂也在观察这位九公子，眼前的人言语轻佻举止轻浮，是小庄最讨厌的荆轲那一款。而且他书中的内容也让盖聂颇为在意，王上却十分看好这人的理念，盖聂决心出言试探一番。
“我跟他认识这么久，整天卫庄兄长，卫庄兄短还老请他喝酒，他从来都没有把我称为朋友，你说这是不是在我心口狠狠扎了一剑？”韩非故作幽怨地看了卫庄一眼，只得到一个卫庄无奈的眼神。
盖聂看到卫庄算得上包容的举动，心下吃了一惊，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。
“鬼谷传人也可以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？”
盖聂这问题可不像为他自己问的，“这是自然。”我不仅想和鬼谷传人做朋友，我还想上鬼谷传人呢。韩非心里是这么想的，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。
在嬴政和韩非交谈的时候，纵横也开始了聊天。
“小庄，这位九公子是你的朋友。”看着卫庄对韩非关注的视线，盖聂肯定的说道。
“师哥，这与你无关。”卫庄有些不满，但没有否认。
小庄终于有个朋友了，盖聂有些欣慰。与盖聂游历四方遍结善缘不同，盖聂很清楚自己师弟有多么傲气，这些年恐怕朋友没交到仇敌倒添了不少，恐怕天下他看得上眼的也没有几个。
难得有一个韩非。
卫庄看着盖聂古井无波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，虽然盖聂外表看上去很唬人，但其实是个脑补狂魔，这点从他当年非要给自己束发时卫庄就知道。
“许久不见，师哥就只有这一个问题要问？”
“小庄，你……什么时候举行冠礼？”盖聂想起了正事。
卫庄有些沉默，他知道盖聂为什么会问这个，虽然盖聂比他还小一岁，却早在十五岁离谷的时候就由师父先替他加了冠，参加冠礼的也就只有师父，师哥和自己。但是当时自己以家中有长辈为由谢绝了师父的好意。四年过去了，下个月便是自己二十岁的生辰，再不举行冠礼恐怕说不过去了。
但是，其实他哪里有什么长辈。
“小庄，如果你下个月举行冠礼的话，我能否来参加？”
“并没有什么冠礼。”
“可是，下个月你就”
“师哥，你管的太多了。”卫庄有些头疼。
“好吧，小庄。既然如此，贺礼我就提前给你了。”说罢，盖聂就递过来一个木质的盒子。看上去平平无奇，不过却大有玄机，竟然能从中传出人的声音来，有盖聂的，有师父的，甚至还有荆轲的，都是在祝福自己的成人礼。
“这是你做的？”卫庄有些惊喜，凭着盖聂喜刻的纹路猜出来这是谁的手笔，难得好心情调侃道“师哥有这等巧思不去墨家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小庄说笑了，我只是刻了外部的剑雕而已，这留音盒是一位罗网姓沈的先生给我的。”
“姓沈的先生？”卫庄感觉有些奇怪，却也没有多问，顺着盒子左侧有一个奇怪的旋钮轻轻一旋，盒子里面居然吐出一卷帛书，打开一看，卫庄的面色瞬间就变了。
“师哥，这个也是你放的？”卫庄攥着帛书，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。师哥不可能放这种东西的。
“是我放的。”盖聂坦荡地承认了。
卫庄盯着盖聂只觉得自己师哥完全变了，“师父说这是给你的。”这句话让卫庄回了一半的血，幸好幸好，师哥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哥，反正师父那个糟老头本来为老不尊他又不是不知道。
“糟老头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进来的？”
“前几个月，我去找师父给留音盒留音，师父就把这个塞进去了。师父也给了我一份，说是等到让我也真正到二十岁的时候再看。”
“你还没看过？”卫庄突然觉得盖聂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盖聂。
“对，那上面是什么东西？”盖聂看出来卫庄的不对劲。
“没什么，只不过我建议你千万不要看。”卫庄把半展开的帛书使劲拧了几下。
“师父说那是天山蚕丝做的，很难被扯坏的。”盖聂看着面色有些扭曲的师弟道。
“……啐。”用天山蚕丝做这种下流东西，糟老头子怎么想的，顺手把帛书一塞，卫庄决定问点儿正事。
虽然卫庄早就想好了送什么成人礼给盖聂，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再加一份礼物更好。
“师哥，你有喜欢的人了吗？”
（18）
紫女望着盖聂和卫庄站在一起的画面有些恍然，梦中的画面这么快就成真了吗？那韩非呢，看了看一旁和大人物相谈正欢的韩非，紫女只能无奈地扭过了头。
她一开始阻碍韩非也只是害怕对方只是一时兴趣而伤到卫庄，毕竟她见惯了多情的人，一开始总会对寒冰感兴趣，可一旦寒冰融化总是失去兴趣抽身便走继续撩拨下一个。
可是后来，她看得出韩非对卫庄的真心，除了必要的伪装，韩非几乎没有再对第二个人生出兴趣。虽然这不是紫女最想要的结局，可是既然卫庄已经动了心，那这真心换真心便是最好的结局。
可现在是什么状况？看看眼前的画面吧，韩非正和大人物交谈正欢彼此眼里就没有第二个人，盖聂站在一旁看着那位大人物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卫庄，卫庄的眼睛却一直黏在韩非身上。
啧，这群男人，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。紫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。
送走嬴政后，韩非伸了个懒腰，眼底却一片清明，嬴政这样的君王到底是秦国的幸事还是韩国的不幸，韩非一时间很难分清楚。他只能暂且把嬴政当成一个普通人，一个有雄才大略的普通人？韩非不由得苦笑一声，我到底是在骗谁呢？如果自己从来不是什么韩国公子，或许会对毫不犹豫登上秦王的船，但从来就没有如果。何况，这个现实也不坏，还有卫庄兄陪着自己。
韩非不由得看向卫庄的方向，却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。
城外。
嬴政望着卫庄，道了一声好久不见。
卫庄看得出这个人完全不同了。他也在笑，但是那份笑意再也到不了眼底，明明年纪依然很轻，却再也不复年少的轻松。就像一个被迫成熟的孩子，明明什么都懂却带着失去很多的苍老。
他不是当年的赵盘了，他已然是一个合格的王了。
卫庄看见嬴政望了自己一眼，却什么都再没有说。
过了好半晌，卫庄以为嬴政什么都不会问时，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。
“你后来有见过他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卫庄知道除了项少龙，恐怕没有谁会被嬴政这样在意，这也是他和嬴政结识的纽带。
“罢了。”嬴政的话听不出喜怒，“盖先生，我们走吧。”
卫庄看见盖聂回头望了自己一眼，难得从他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看出挣扎与纠结，盖聂很快转过头去，就这样骑马离开了。
一切，仿佛都变了，这是卫庄第一次如此厌恶突如其来的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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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剧场：
1、帛书的内容
一年后，拒绝了无数同僚的饮宴邀请的盖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拿出了师父给的帛书，上面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个字，全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。
“咳。”盖聂有些脸红的合上了帛书，原来师父的礼物就是这个，很多人的情事都是在加冠以后才有长辈教导的。师父顾忌到他和小庄都没有长辈教导，送这份礼物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。
不过当年小庄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呢，看来小庄对情事什么的还是太过避讳，还是孩子心性。
盖聂为自家只会打架斗殴成天收保护费，说过话的女子超不过一个手的师弟深深担忧起来。
小庄这样下去是讨不到老婆的。
很多年后，当卫庄知道了盖聂的帛书内容，心中更是对师父咬牙切齿起来。
……糟老头子，为什么给师哥的就是正常的男女版本，给我的就是两个男人啊!!!
你到底在暗示什么!
鬼谷子表示很无辜，师父只是想展现一下对你们找另一半的开放态度而已啊，再者说来我又没有给错。
2、韩非的疑惑
自从见过盖聂以后，韩非就一直有一个问题，有一天他终于逮到机会向卫庄问出来。
“卫庄兄，鬼谷是不是按相貌收弟子的？”
“……也就你才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。”卫庄看了韩非一眼，无奈地说道。
“是不是吗？卫庄兄，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，还有盖聂也是”注意到卫庄的神色，韩非连忙补充道，“虽然没你好看，但是也算得上样貌不凡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卫庄回想了一下师父的样貌坚定的说道，“因为师父长得不好看。”
……逆徒，我只是老了！今天的鬼谷子也很想打人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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